南音姑娘

隐居避世琅琊阁人

【书翁x花鸟卷】画引相思去,更与何人说


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
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

01.
清晨天气晴好,虽然古都西安还是那样烟雾弥漫。
青砖红瓦上落下薄薄素雪,雪那样淅淅沥沥的落在地面上,却颇有些误入长安城的美妙气氛。

书翁一贯撑着他那把油纸伞走在上班的路上,一头长发散落在脸上,吹散在风里,人若不知,还以为是哪位古代的公子穿越而来。

“早上好,书翁。”
刚刚进了博物馆展馆,坐在前台的先生边下棋边与书翁打了招呼。
“早,弈。听馆主昨日在工作群里说,科考学家从汉墓中寻到了一张汉画,是目前为止保存的比较完整的那种,画中人物生动传神,看起来颇有故事。”书翁在对面的转椅上坐下,抖抖身上的雪。

“虽是如此,也不过,是一张画卷罢了。”弈在手中转了转自己的棋盘,扔给他,“离开馆还早,不如陪我下一盘棋吧?”
书翁将棋子扔回棋盘上,“哎,别这么说仁兄,我就是喜欢听故事,来来往往城市历史这么多,我走了那么多地方,最喜欢的就是故事了。”书翁挑挑他那好看的眼眉,拍拍摇了摇头的弈的肩膀,便走进馆里去。

橱窗里的灯光被点亮,书翁拿起他的颜料盘,为几件文物做起他的修复工作。岁月磨光了神兽镜里雕刻的痕迹与故事,书翁不禁摇了摇头。古物没有了故事,也就无趣许多了。

02.
天已经放晴了。天空中的迷雾渐渐消散,点缀出那一片本应有的瓦蓝。车水马龙的街道让这座本是安静的城市又悄悄热闹起来。四周隐隐约约传来钟楼鼓楼悠远的清脆之音。让书翁不禁做了一个深呼吸,好似有什么特别的事情,在等带着他一般。

开馆之时,就是那张汉画见天之日。
书翁从馆内出来的时候,博物馆里熙熙攘攘的,隐约听见了馆主所在的方向正在解说,“现在为大家带来的是汉墓出土的汉画复刻品,此画原主不明,但画中有题字,名为花鸟卷。花鸟生动活泼,莺莺燕燕相闻,画中有女子含眼相望,却不知望着谁。”
书翁躲开那些四处闪落的照相机,踮起脚尖凑到前面去看。
“安静一点儿,大家不要挤了,记者不要随意提问,请大家按顺序提问!”
四周突然因为这一声琴声安静下来。
书翁向来人数了一个大拇指。
琴师,喜爱研究古琴的博物馆研究人员,同时也是馆里最为游客所害怕的人了。不知是不是琴师所弹古曲太令人动容,可是听过他弹奏的人无人不敢在乱说话半句。
书翁也因此挤进了游客的队伍中,视线与画中少女相忘。

水波潺潺映鸟影,夹岸不见画中仙。

书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重新定了神。他似乎看见画上女子朝自己眨了眨眼。
不,许是自己看错了。画,怎会眨眼?世间怎会有得画中仙。
书翁睇睇眼眸,从人群的角落里退出去,不再看那画卷一眼。所谓摄人心魄,或许就是这种感觉?何况还是一件复制之作?

“那件汉画就是原件。”
书翁经过弈的台前,听闻一颗棋子扣在棋盘上。
“馆长说了,那是赝品。”书翁在人对面坐下,将围棋拿下来比试一盘。
弈挑了挑那好看的眼眉,低低的看着眼前的好友。“女子灵动是不能被复制的。你没有听见,那鸟语,没有闻见那花香吗?”弈的嘴角挑起一抹笑,将白子下下,“敢和我赌一局吗?”
“谁又能赢过你?”书翁感觉自己的心忽的被那张画作占据了去。
“给你讲一个故事吧。”弈笑着在棋盘上扔下一颗黑子,堵住了书翁的去路。
奕低着眼眸,注意到远处画上的女子正微微挑起了嘴角,对着书翁所在的方向道了一句,“贵安,我的主人。”

03.
汉朝是个盛世华庭。但凡是生存在世道没落与王朝更迭的夹缝中的人才是那么颠沛流离。
楚时有位公子做官郁郁不得志,只好婉言辞职于朝廷,寄情于山水之间。

他不喜世间一切美色,也不曾驻足于青楼艺伎,仅仅看遍这世间,寻些趣事,记录成书。
只是世事难料,王朝更迭西楚汉高,楚汉相争,他与百姓一样流离失所,逃亡之中所书全化为世间的硝烟,再无一丝痕迹可循。
白发苍苍,身患重病,却又无志可循。
那一天,他拿出笔墨纸砚,在画上画下
他拿起墨笔,在最后一张画纸上,画下长安城那最后一笔。又摇了摇头,在另一张纸上画了一幅少女伴着花与鸟的画。
“我把我在世间所见的美好都赋予了你,姑娘,你能替我,继续看着这世界吗?属于我的朝代已经不存在了……”
他抱着那张最后之作而死去,被掩埋在长安城茫茫白雪之上,成了历史。
而画中女子在多年之后,终于有了灵气。
她从画中走出来,所到之处尽是美丽的花海树木,鸟语花香。她低着眼眉,将他的身体葬在扶桑花的山下,也许是希望有朝一日,还能与他再次相遇吧。

弈的故事讲完了,站起身来,双手拍着书翁的肩膀。
“你输了。对了,他曾说过,他为那幅画取名,花鸟卷。”弈笑了,笑的有些意味深长。
书翁忍不住回眸再看那画一眼。此时展馆的游客已经分散了起来,那画也被其他工作人员搬入展厅里去了。
一回眸,好似一首余音散过,花鸟相闻。

04.

这日博物馆难得的闭馆,凌晨,天空空如洗却一片黑色,书翁因熬夜盯着电脑查找资料而没有睡好,顶着两个黑色的眼圈站在馆里,却发觉弈和琴师已经早早的来到了。
今日是博物馆成员们考古见习的日子。
弈的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子,听着书翁的脚步转过身来,眼神温柔极了。

“早上好,书翁阁下。”
“……”书翁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。
“她就是我们一直没有谋面的馆长。今日的考察行动会一直同我们在一起。”弈拍了拍有些呆住的书翁,给他递上登山装和考古装备。
年纪轻轻的,素未谋面的馆长,居然是一位漂亮的白领女性。书翁与人握了握手,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。总觉得,会有许多故事吧?
他一笑,“请多关照,馆长。”

琴师从馆里借了一辆面包车,这全程跨了两市,时间很长,太阳上了天去,天气莫名热了起来。启程不过半个小时,大家已经要求寻找一个中转站去补充体力。

书翁搬起一个小马扎坐在车外,从包里抽出扇面和毛笔,照着四周山峦风景画起来。几分钟下,扇面上坐着一位醉酒的诗人,旁友泉水树枝,颇有意趣。
“为何不在空中画几只飞鸟呢?你看,那山上飞鸟成群。”
突然的一句话让书翁笔下一顿,墨水滴了出去,染灰了诗人本来的面貌。

书翁回头,发现是馆长正在他身后看着。有鸟落在人刚刚披散着的发丝中,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温柔。
“啊……真的抱歉。”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慌乱,赶忙去用纸巾伸向那张画纸,纤细的手指不经意间抚在书翁的指尖,让他触电一般将扇面扔出去。
可能是自己也感受到了氛围的一瞬间的尴尬,书翁只好再拿出一张扇面来,“馆长,墨笔是没办法恢复了,再做一罢,这次就按你说的,如何?”

她收回自己的手,轻轻在空中一点,就有许多只鸟儿停在她手指尖,发间,肩膀之上。渐渐暖了的寒风吹散枯树上黄色的叶子,这一瞬间,竟是美丽极了。

书翁一瞬间的触动着。手提起笔,在扇面上画了一位汉朝女子,她站在布满春樱的山水间,手持一鸟,莺燕相闻。
“是幅好画。”她又走上前去夺了书翁的墨笔,“我为他提字吧。”
那画上写着,【画引相思去,更与何人说。】
书翁只觉得这些字在哪里见过。
许是没有认真观察过那幅汉代真迹,上有同样的题词,只是时间久远,已经被岁月所洗礼了。
那字迹是花鸟卷写上去的。当她第一次从画卷中醒来,身边看见的却只是给予她灵魂的人的枯骨,那出世的情感,却是感伤。
她在乱世中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,只为实现主人的遗愿,替他看遍这个世界。

“果然是你。”书翁不懂她的笑,只是觉得心口突然被什么撞了一般,飞也似的逃回车里去了。
弈坐在那里翻着望远镜和爬山挂绳,见着书翁有些脸红,不由得笑起来。“第一次见书翁阁下脸红的时候,你平时不曾为任何女生所动容,这个表情还是难得一见啊。我觉得馆长可能喜欢你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呢?我……”两个人推搡来推搡去,车子也开始不稳起来。

“你们太吵了,让我无心开车。”
琴师朝着两个人的方向翻了一个白眼,这才令两人闭嘴了去。殊不知她正坐在书翁的后方,眼睛描摹着他的每一个细节。

05.

来到汉墓发觉现场已经将近一周了。
书翁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馆长所在的那一块。他拿起标尺,在地面上测量着可以挖掘的位置,却总被林间的鸟鸣搅得心神不宁。
身上被泥土所掩盖,索性坐在地上,拧开一瓶矿泉水。
弈走过来,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宝盒。
“这是什么?”书翁问。
“这里可能是这个汉墓女主人的前室。是从一堆碎布里找到的,专家说,那些都是书信,而这个,里面则是一个扇面。”
千年之后,盒子被起封了。
她站在远处,看见自己昔日的最珍贵的东西,终于重见天日。
那是一把琉璃扇。扇上一位住在画里少女正托着鸟儿,公子持扇,似是与她对诗。画上刻着【画与相思去 卿愿与君说】

书翁只觉得一阵头痛。
好像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过往,源源不断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。
“是花鸟卷?”
书翁看着那把折扇,视线转过去,突然对上了她的眼睛。
“书翁,你还记得,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?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你,是你创造了花鸟卷。”

“怎么会有前世今生这种事情?”书翁摇摇头表示不信。
花鸟卷走上前去,眼睛坚定的看着书翁。“书翁阁下,我是由你的画生出的,画里的妖怪。您说过,要我踏遍千山万水,可是我愿寻到你,给你看那美景,让你了无遗憾。”
书翁看见眼前的人变了模样,竟是那画上的样子。
她那盈盈眼波阖去又起,书翁的脚下瞬间开出了遍地的花海。

花鸟卷走过去紧紧的拥住人的肩膀,那话语里满是温柔,“阁下,请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吧。”
画引相思去,更与何人说?
书翁的手缩了一下,还是缓缓搭上人的肩膀。
“没事了,花鸟卷。我没有离开,我还在你身边。”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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